从咸丰县城出发,往西而行,过世界文化遗产唐崖土司城后,折身于小地名坟坝坪处,与咸丰县最为偏远的活龙坪乡分道而驰,往左行驶,有死火山一座,当地人称冒火山。其沉寂年代不详,但祈此火山永不爆发。
再往前行,便到达当年尖山乡轻工业生产基地-----麻溪沟,厂房已废,荒草丛生,纺织女工不见影踪。跨溪而上,便是燕朝集镇。
二十年前,手工艺人在咸丰广电局的电杆厂当焊工。随同厂长与书记前往燕朝检查广电线路。于燕朝街上某小吃店过早。
小店主人乃一妙龄女子。留给手工艺人最大的记忆,不是燕朝街道的脏与乱,而是该女子两手各捏一枚鸡蛋,在锅沿边轻轻一磕,大拇指与其它四指互为配合,左右开弓,两手中的鸡蛋滑入锅中,而蛋壳完整。
只手磕蛋技术,手工艺人回家后,敲碎了数百个鸡蛋后才将此技术熟练掌握。
至于当年燕朝街上的妙龄女子,不知其归处,大抵是奶奶级别的资深美女了。
红岩嘴,唐崖镇官田堡村与苏麻溪村的交界之地,也称为分水岭。站立于红岩嘴公路旁的防撞墩上,远处雄伟高耸的二仙岩犹如城垛,庇护着她脚下的这方子民。
土溪河发源于二仙岩,从汩汩泉眼涌出,再到涓涓细流,最后汇成一条丰盈的溪流,日夜鸣奏一曲叮咚之歌,一路欢奔,汇于乌江后,再将柔嫩娇躯委身于滚滚长江,一去不返。
从红岩嘴远眺,但见群山逶迤,连绵起伏。青山绿水间有白墙瓦屋伫立,有苍松翠竹点缀,有薄雾缭绕翻飞,耳畔常闻鸡鸣犬吠,身边时听百鸟啁啾。
就在这群山拱卫遮掩之中,有一方乐土,深藏其间,山重水复,几经返转,于四山围拱夹峙中,豁然出现有数百人居住的寨落,这就是破水坪。
从苏麻溪小小的集镇出发,沿土溪河逆溪而上,两岸高山对峙,林木葱笼,水丰草茂,溪水潺潺,山花烂漫。古木,溪流、危岩、断崖、瀑布等随处可见。
在小地名高桥的地方,由破水坪流下的支流溪水和四方石流出的溪水在此汇集而壮大,真正意义上叫做了土溪河。
流水无情,切割的不光是岁月的流逝,在它的左冲右突中,飞珠溅玉,浑似匹练的浪漫情怀下,于巨峰顽石间,冲洗出一条深沟。
这条深涧溪沟里,有深潭浅滩相依相连。潭中与滩上,常有土鱼儿游戏。春夏秋三季,于溪边采花乘凉烧烤露营者众。
一条弯曲而狭窄的水泥路,路面多塌陷,坑洼积水,虽然破败不堪,却是破水坪村寨整个村民出山的唯一通道。
当年修筑进入破水坪的这条公路,政府可是花了大力气。于悬崖危岩之上,强行开炸出一条路来。从此这条道路打开了大山之中与大山之外的紧闭大门,从根本上改变了这方山民的出行方式,更是从思想上有了全新的转变,山外多彩的世界,吸引着山里乡民们眼光,也改变着他们世代传袭的生活与耕种方式。
《二》
柴场坝——岩峰塘——高桥——响水塘——石板上——猫耳洞——桑木树——榨房——凉桥——狮子岩——下坝——板栗树——酸枣树沟里——野坟堡。
单单就听这一串地名,就可以深刻体会到从苏麻溪集镇进入破水坪的不易。
这一串地名,充满着出行的艰辛与无奈,30余道水里钻,72道脚不干。在没有修通公路之前,那条通向山外的羊肠小道,爬坡上坎,下河过沟,很多地方得手脚并用。
也正是地理环境的限制和闭塞的交通,以及恶劣的自然条件,让破水坪这方山民曾一度衣不蔽体食不裹腹。靠力气吃饭的年代,破水坪这方山民性情易怒又性格爆燥行事彪悍,不说臭名在外,至少让外人有三分畏惧之感。
历史已然成为过去。
用一只蝌蚪状形容破水坪的地势恰如其分。
从柴场坝出发,这里是小蝌蚪的尾尖,直至狮子岩,这条细长的尾巴结尾于此处。
站立于狮子岩上,破水坪的几个寨落尽收眼底。“林尽水源,便得一山,山有小口,仿佛若有光。便舍船,从口入。初极狭,才通人。复行数十步,豁然开朗。土地平旷,屋舍俨然,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。阡陌交通,鸡犬相闻。”引用陶翁《桃花源记》中的句子描述破水坪,只怕当年陶翁到过破水坪后,才灵感突发,写出这千古名句。
狮子岩,得名于路边伫立一巨石,状如雄狮,须发怒立,血口大张,栩栩如生。
石狮上有棕树一株,给发怒而威严的雄狮去掉兽性与雄性,使其变得温顺皈服。
石狮后有一圆堡,堡上原建有祠堂,同盟会英雄温朝钟被清军枪杀并分尸于祠堂之中。
后地方上将祠堂拆迁,改为学校,如今已全毁。
再后来,地方欲恢复祠堂,设立温氏纪念馆,不知因其身份为同盟会员,抑或地方财力吃紧,至今仅咸丰老促会的老爷子们在此树一石碑,上书:温朝钟遇害之地。
狮子岩曾建过祠堂,又是英雄遇害之地,加之堡后有土溪河支流日夜冲洗,虽地势有气吞山河、回旋镇守破水坪整个寨落之堪舆风水,然气数用尽,除耕种之外,无特异之用。
狮子岩,正是小蝌蚪的尾端与胖胖的头腹部连接之处。
以狮子岩为圆的起点,沿大梁上,到山羊寨、至海螺口,下杨家湾,形成一个圆的外沿,将破水坪上的几个寨子围成一个圈,正是小蝌蚪的头腹部。
破水坪上的寨落依地势而建,形成群居模式。但见茶园青青,别墅栋栋,有鸡鸣犬吠之声相闻。通村通组公路如同人体血管连通于家家户户。
庭院差不多全部硬化,家家院中均有国产的,合资的,进口的各类品牌,各种用途的车辆停放于此。不为显摆,只为出行的方便和实力的达至。
小蝌蚪腹部,也正是一大坝良田居中之所,小地名田坝,有一巨石,孤立无助,静卧千载,岩质类似花纲。巨石外形如一片美丽的贝壳?于沙滩,又是半只折翅的雄鹰翅膀。
当年悉尼歌剧院的设计大师,正是看到这块巨石奇特的外形后,突然获得灵感,设计出了举世惊叹的作品。
这块巨石从何而来,又怎的如此孤单,至今尚无定论。
关于它的传说,有村民说,它是二仙岩上,两位仙人修仙得道之时,乘坐的仙鹤。后因这方喻姓女子长相漂亮,仙鹤思念凡尘,化为男人落于凡间,与一女子享受人间恩爱,惹下数段风流韵事,被仙人发现后,废其道行。仙鹤既羞又悔,一头扎向二仙岩的观音岩,硕大的身躯坠落于田坝,便是这块巨石的来历。
又有村民说,巨石乃二仙岩观音山下一雄鹰,性烈,常常外出掠食,附近的大水坪,朝阳一带的扁毛畜生被其掠杀无数。
后有地理先生四处寻找,找到雄鹰老巢,用铁链将其双足捆死,使其不能腾飞,又将其如钩巨喙打断,让雄鹰活活饿死,其身体便幻化为今天的巨石。
手工艺人曾与当年的村支书心居书记一道,就巨石的来历作一番探讨。
二仙岩的岩质为大理石,也就是农人说的青岩,不可能是二仙岩的塌方滑坡,让这块巨石剥离滑落于此,并且巨石上方的二仙岩山体也无垮塌痕迹。巨石旁边,也就是土溪河支流,溪流并没有被堵塞,改变流向,溪中也无同样质地的其它石块和石阵存在。
后来推测,不知多少年前,巨石上方的海螺口发生泥石流,巨石本身体量大,顺泥石流的威力,一路狂奔,从海螺口滑落于此,从此见证着人世间的悲欢离合,沧桑巨变。
《四》
山羊寨,和尚坪下面的一个小小的院落。周老师家的吊脚楼高大气派,凌空飞腾,在林木的掩映之下,隐然有空中楼阁灵动之飘逸。
虽为木质结构,又座落于半山之腰,周老师家的三层吊脚楼却是古今与土洋相结合,并且完美无睱。
太阳能的路灯,天锅式的卫星接收器,电热水器,无不充满现代城市的生活气息。而炕上那将近半吨的金黄腊肉,散发出诱人的色泽与香气,让人垂涎三尺。
周老师的三个儿子在外成家立业,也曾多次盛邀周老师老俩口走出大山,和他们一同居住,均被老俩口婉拒。种点田,养点鸡鸭,吃绿色的粮食,饮干净的山泉,吸清新的空气,过自由自在、无拘无束的生活,这不是城市人群最为向往的生活方式吗?
和蔼而大方的周老师,好客又热情。脸上总挂着当老师时的那份慈祥。
第一次登门走访,一锅儿的上等腊肉,再配上几个时令菜蔬,捧出浸泡多时的好酒,围着灼人的火炉,呷一口酒,吃一箸菜,再扯一句白,把屋外的寒气逼得有如夏天的炽热。
手工艺人已经几次给周老师提及,希望他将木屋保留,今后成为户外驴友探险的歇脚之地和露营的首选之处。
折身回返,沿一条不是道路的路,踩着满地的鹅卵石,吹着阵阵送爽的山风,嗅着野花的芬芳,抹一把老汗,再顺手来一条嫩闪闪的刺薹,酸脆的味道里消除爬走山路的疲劳与夏日无异的酷热。
此行的目的地,是单门独户居住于和尚坪上的老支书罗书记的家。
老罗书记大名银成。多年前任小水坪,苏麻溪联合的村书记。
曲折,陡峭、断层、危险,手脚并用,花去一个多小时,在林间寻觅穿插后,终于来到和尚坪。
常恨春归无觅处,不知转入此中来。
宽大的木屋,收拾干净的院坝,山脚下早已凋谢的梨花,在罗书记家的屋旁开得正烈。
和尚坪,因海螺口处有两尊石像,酷似和尚而得名。同行的凤菊姐说,两尊石像,数年前因远方的地震,倒塌了一个,
和尚坪,据传面积有两千余亩。政府曾花巨资,在此建立了一个苗木基地。虽已荒弃,各种栽种成形的苗木依然可见。
不谙世事的苗木们笑迎春风,随风而展。苗木的生命,因时代的需要而活,又因世事的变化而弃,喜耶悲耶?
罗书记的盆景艺术造诣极深,数百株黄杨木与千年矮,被他修剪培育成各类造型,极具艺术价值和经济价值。
农人称为冰曲子,书名为白芨的中药材,其药性价值高,有药贩子常年收购。如今也被罗书记野转家种繁殖成功,在药圃里种了一大片。
“你别看,我今年已经70多岁,别人都说我才50出头,其实归功于我自养的蜂蜜。”
只此一家,又野外多花,适合蜜蜂生存,蜂蜜品质上上之乘,不问世事,过着闲云野鹤神仙般的日子,岁月的年轮肯定不会在他的脸上留下过多的烙印。
《五》
和尚坪坪上,原来共居住了四户人家。其他三户姓余,如今已搬迁于集镇附近。
人已远离,空余木屋。
院中芳草萋萋,石碓仍在。那株李子,兀自疯长。
应怜屐齿印苍苔,小扣柴扉久不开。
春色满园关不住,一枝红杏出墙来。
伫立于并未衰败的院坝,不闻人语,惟有春风拂面。
不远处,沿二仙岩悬崖边吹出的山风猎猎作响,明媚的春光将手工艺人紧紧包裹。
山风如吼
换林木哈腰与屈膝
梨花胜雪
柴扉紧扣为谁而开
汩汩清泉
涤洗不净尘世劫怨
向阳密蜂
吮吸野花芬芳
酿出人世最甜味道
朽木沉卧
重叠光影更迭四时
庭院草色青青
台痕阶绿映侵窗台
谁家捣米石碓
舂得春梦翻飞飘零
翁媪长厮守
茅檐晓月温残梦
燕筑新巢
莺啼柳林闹春意
松柏摧为薪
陌上花开谁复在
欲乘清风一缕
和尚坪里觅仙踪
此时,想起了一首古诗,是对人世间的最好注脚,也是此时春光里的最好应景。
今年花落颜色改,明年花开复谁在?
已见松柏摧为薪,更闻桑田变成海。
古人无复洛城东,今人还对落花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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